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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所屬書籍: 公府佳媳

當晚,殷夫人在嘉祥居大擺筵席,同時宣布嘉祥居和慎徽院所有下人二月的月例都漲一倍,可謂是主僕同樂了。

雖然在國子監讀書將來不用科舉也能做官,但這樣入的官場,永遠都要比進士出身的低上一等。更別說兩百年來蒼瀾書院還出過那許多的達官名臣。這些出身蒼瀾書院的前輩們,對於同樣出身蒼瀾書院的後輩,一般來說多少都會給些照拂。

所以對於讀書人而言,考進蒼瀾書院可以說是僅次於榜上有名的好事了。

國公爺下值回來向忠便向他稟道:「國公爺,熙三爺考上蒼瀾書院了。」

國公爺第一反應也是不敢相信,問:「消息屬實?」

向忠點頭:「屬實,老奴派人去都梁山下看過名單了。」

國公爺欣慰:「沒想到桓熙都已經這麼有出息了。既然桓熙考上了,那桓旭必然也考上了吧。」

向忠:「……回國公爺,旭二爺並未考上。」

國公爺驚訝:「怎麼回事?」

向忠俯首:「不知。」

晚飯後,趙桓熙徐念安回到慎徽院,徐念安照例先去洗手,趙桓熙尾巴似的黏著她,從身後抱著她腰,弓著身子下巴擱在她肩上。

徐念安問他怎麼了?他也不說話。

徐念安洗完手,拖著他來到屏風外,實在受不了,笑道:「你快鬆手,還讓不讓人走路了。」

趙桓熙乖乖鬆了手,站直身子。

徐念安回頭看他,見他垂頭喪氣的,問道:「你不開心?」

趙桓熙點點頭。

「為何?」

「我不想去蒼瀾書院讀書。」

徐念安道:「之前不是還答應我,說會去的嗎?」

趙桓熙道:「那不是沒想到真的能考上,說著讓你開心開心的嗎!」

徐念安氣惱地打了他一下,又扯著他的袖子道:「若是因為見不到我不開心,那大可不必,我說了會常去看你的。」

「看我有什麼用,你又不跟我睡。」趙桓熙垂眉耷眼道。

雖是知道他說的只是睡覺的睡,徐念安還是禁不住雙頰一紅,羞惱之下故意熊他:「我怎麼不跟你睡了?你自己不行也怪我?」

這下輪到趙桓熙臉上火燒火燎了,偏又反駁不得,站在原地似羞似嗔地瞪了徐念安一會兒後,他頭一扭:「我去找祖父練刀了。」

徐念安看著他佯做不在意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

趙桓熙拔腿就跑了。

客院,傅雲津回到自己的房間前,回頭一看,見殷洛宸還跟在後頭,問:「你不回去休息?」

殷洛宸道:「趕我作甚,再說會兒話。」

兩人進了房,丫鬟端上茶來,待丫鬟出去後,殷洛宸將房門關上,回身看向正在桌邊斟茶的傅雲津,開門見山:「你是不是喜歡三表姐?」

傅雲津手一抖,茶就灑在了桌上。

他放下茶壺,也不擡頭,只道:「沒有。」

「我知道現在問你這些並不妥當,畢竟……但是你也得明白,你不可能單著一輩子,遲早是要續娶的。如果你真的喜歡三表姐,自己開不了口,我去幫你跟姑媽說。三表姐今年二十二了,姑母絕不會讓她在家多留,我估摸著,今年肯定會將她的親事定下。你現在不說,以後想說都不一定有機會。」殷洛宸道。

「我、我不是喜歡她,我只是看到她笑,心情會變好,所以多看了兩眼而已。」傅雲津神情躲閃。

殷洛宸嘆氣,不過他也能理解,畢竟表嫂去世還不滿半年,此時叫他承認自己對三表姐動心,未免顯得太過負心薄倖。

「你嫌棄她是和離過的?」他冷不丁地問。

傅雲津擡起臉下意識地否認:「不是。」

殷洛宸看著他。

傅雲津頓了頓,伸手扶住額頭,猶豫不決道:「你再給我一些時間想想吧。」

殷洛宸道:「我給你多少時間都成,只怕我姑母那邊沒那麼多時間留給你來慢慢想。」

趙桓熙走了沒一會兒,又回到了慎徽院。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徐念安剛卸了釵環,一邊梳頭一邊好奇地問他。

「趙桓旭從馬上摔下來了,祖父為他請御醫去了。」趙桓熙道。

「摔得很嚴重?」

「嗯,聽說折了一條腿。」

徐念安回過頭繼續梳頭,道:「原本是丟臉丟到姥姥家的事,現在可以借傷賣慘博同情了。」

趙桓熙驚訝:「你是說他是故意摔下馬的?」

「故意未必故意,畢竟摔斷腿這種事也不像是他那種人能狠心干出來的。總之你再見祖父別提你考上蒼瀾書院的事了,他老人家想必這兩天也沒心情為你感到高興。」徐念安道。

趙桓熙趴在桌上玩著茶杯道:「我也沒想他為我高興啊,我自己都不高興。」

徐念安:「……」

五房院里忙了半夜,趙桓旭的腿終於是固定好了,人又發起燒來,還不斷地說胡話:「不可能,這不可能,我不相信……」

五太太抹著眼淚跟著國公爺走到房外,道:「公爹,您瞧,旭哥兒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國公爺沉默一瞬,道:「待他醒了好好寬慰他,明日我親自去一趟蒼瀾書院問問情況。」

次日上午,趙桓熙夫妻倆,殷洛宸傅雲津和趙佳臻萱姐兒準備去城外馬場跑馬。

趙佳臻對萱姐兒道:「我們先跟你小舅母一道坐馬車去馬場,到了馬場再挑馬來騎好不好?」

萱姐兒道:「姨母你跟舅母坐車行不行?我想和小舅一道騎馬去。」

趙佳臻知道這小姑娘脾氣倔,拗不過,只得道:「那行,但你不可再像上次去蒼瀾書院那般跑得快了,好好跟著你小舅。」

萱姐兒點頭不疊。

一行人收拾停當剛準備出門,徐墨秀和陸豐來了。

趙桓熙便邀他們一道去馬場玩,徐墨秀還有些遲疑,他並不會騎馬,陸豐卻道:「技多不壓身,既不會,何妨學呢?」

徐墨秀只好同意。

出了門,趙佳臻和徐念安剛上了馬車,便見萱姐兒也鑽了進來。

趙佳臻奇道:「你不說要騎馬去?」

萱姐兒表情不太自然道:「後來想想,既然姨母和舅母都坐車,那我也坐車好了。」

徐念安看著小姑娘雙頰那兩團不太明顯的紅暈,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國公爺在府里用完早飯之後,帶著向忠兩人雙騎趕到蒼瀾書院。

今日雖是旬假,但也只是家在京城的學子離開了,外地的學子和先生還是在書院的。

鹽梅老先生約了另一名先生下山去城裡小酌,在山道上迎面碰上國公爺。

上次趙桓熙組織的畫舫之游讓國公爺和鹽梅先生有過短暫的交流,既遇上了,自然要寒暄一番。

聽聞鹽梅先生也是蒼瀾書院入學考試的閱卷先生之一,國公爺就將自己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為何學問更好的趙桓旭屢試不中,而趙桓熙卻一次就考上了?

鹽梅先生道:「因為蒼瀾書院招收學子,考核的並非只是文章,而是文章中所表露出來的學子的德行與智慧。天下書院那麼多,每個書院都有自己不同的招生標準。我們蒼瀾書院的招生標準是,學子不僅要具備將來科舉中第的基礎,入仕之後,他還會是一個為民請命的好官。就國公爺您那兩個孫兒而言,桓熙的文章做得確實不如桓旭漂亮,但桓熙的文章里所表達的理念,更符合我們蒼瀾書院的招生標準。」

國公爺明白了,拱手道:「多謝先生解惑。」

靖國公府的馬場,負責管理馬場的三老爺趙明均得知趙桓熙一行來了,親自迎了出來。

這幾個月看府里的形勢,將來爵位泰半還是會傳給長房。靖國公府自立府至今,別的產業分出去過,但這馬場一直是公府的產業。趙明均現在殷勤,是希望將來長房承爵之後,還將馬場交給他們三房來管理。

「三叔,今天我帶了幾個朋友來,還有馬嗎?」趙桓熙問道。

趙明均笑道:「昨天大嫂就派人來說過了,說你們今天要過來玩,讓留幾匹溫順的好馬。」

趙桓熙帶著殷洛宸陸豐和徐念安他們要去挑馬,忽遠處一人矯健地策馬而來,一邊跑還一邊大聲喚道:「趙桓熙!」

趙桓熙扭頭一看,居然是聶國成。

他今天穿了身紅色的騎裝,頭上還勒了條紅色的抹額,少年英俊,颯颯烈烈地縱馬奔至近處一個急停,馬鼻子里熱氣正好噴到萱姐兒臉上。

萱姐兒大怒,張嘴就要罵人:「你……」一想徐墨秀就在後頭,她話鋒一轉,語調僵硬:「你還真來了?」

聶國成頭一昂:「那當然了。」

萱姐兒暗暗握拳。

趙桓熙對聶國成道:「你先玩著,我們去選馬。」

眾人去馬廄里選馬,趙桓熙仔細地給徐念安挑了一匹菊花青小母馬。

萱姐兒看馬看熟了的,根本不用別人幫她選,自己很快就從馬廄中牽了一匹馬出來。

徐墨秀對馬一竅不通,本來想叫陸豐給他選一匹,一轉身卻見陸豐直奔趙佳臻去了。

「趙姑娘,我不太懂馬,能不能勞駕你幫我挑選一匹?」陸豐與趙佳臻搭話。

趙佳臻擡頭一瞧,玉面公子風度翩翩地站在自己身側,一雙幽深的孔雀眼正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她頓了頓,轉頭看向馬廄里的馬,伸出一隻縴手撫摸著離自己最近的那匹馬的馬臉,問:「不知陸公子想挑匹什麼樣的?」

「合眼緣的,性子烈些也無妨。」陸豐道。

趙佳臻撫摸馬臉的手一頓,隨即鮮妍唇角彎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來,道:「陸公子是讀書人,還是選性子溫順的比較合適。」說罷高聲呼喚在馬廄這邊伺候的小廝,吩咐:「幫陸公子選一匹溫順聽話的好馬。」

說完禮儀周到地朝陸豐頷首,道聲「失陪」,就往徐念安那邊去了。

陸豐長身玉立,負手看著她的背影。

小廝問:「陸公子,要小的幫您選馬嗎?」

陸豐收回目光,彬彬有禮道:「不必了,多謝。」

馬廄另一頭,傅雲津收回投在陸豐那邊的目光。身邊殷洛宸低聲道:「看著沒?你想等,別人可不會等你。」

傅雲津默默地從馬廄中牽出一匹馬來,不說話。

殷洛宸恨鐵不成鋼,但想想以前意氣風發的人變成如今這般,也是唏噓,嘆了聲氣牽著馬走了。

徐墨秀正感慨自己的好友終於鐵樹開花,耳邊突然傳來少女爽朗又帶點稚嫩的聲音:「阿秀哥哥,你怎麼不挑馬呢?要我幫忙嗎?」

徐墨秀扭頭一看,見萱姐兒牽著馬站在不遠處瞧著他。

他正色道:「萱姑娘,你可以不叫我舅舅,但也不可以叫我哥哥。你管我姐姐叫舅母,卻管我叫哥哥,這不是亂了輩分么?」

萱姐兒臉一紅,有些羞惱:「我小舅母是因為嫁給了我小舅,我才叫她小舅母。你又沒成我家裡人,按年紀來算,我為什麼不可以叫你哥哥?」

徐墨秀:「……」怎麼有種被問住的感覺?

「但是我與你小舅母是同輩……」

「世上與我小舅母同輩的人多了,我個個叫舅舅?這便宜未免也太好佔了吧?」萱姐兒道。

徐墨秀:「……」這可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了。

好在趙佳臻很快注意到這邊的情況,過來問道:「萱姐兒,在和你阿秀舅舅說什麼呢?」

「沒說什麼。」小姑娘牽著馬犟頭倔腦地走了。

馬場上,趙桓熙調整好馬鐙的高度,將徐念安扶上馬背,幫她牽著馬慢慢走。

徐念安兩隻手緊緊抓住馬鞍前面的鞍角,被動地隨著馬兒的步伐在上頭一晃一晃的。

趙桓熙仰頭看她,問:「感覺如何?」

徐念安綳著小臉:「有點緊張。」

「別怕,我在呢,不會讓你摔著的。」趙桓熙溫聲道。

沒一會兒,陸豐牽著馬帶著徐墨秀來了。

徐念安扭頭一看,見弟弟也綳著臉一副緊張的模樣,倒忍不住笑了起來,問道:「今日你突然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徐墨秀道:「本來想與姐夫說說蒼瀾書院入學的事的,最遲三月五日便要入學了,這幾日正好做做準備。」

趙桓熙一聽這事興緻就不高,雖然他喜歡蒼瀾書院的讀書氛圍,也喜歡待他很好的鹽梅先生。但是,十天啊,十天才能回一次家!就算冬姐姐會常去看他,那又能待多久呢?

徐念安看一眼給她牽馬的趙桓熙,問徐墨秀:「不知書院是如何安排住宿的?」

徐墨秀道:「書院寢室不大,一般是同屆的一起安排,二人一間。」

徐念安道:「你姐夫長這麼大第一次離開家去外頭住,若是和生人一道住,怕是會不習慣。可以和書院的先生說說,讓你和你姐夫住一間嗎?」

徐墨秀遲疑:「這……怕是不合規矩。」

陸豐接話道:「只消說桓熙偶爾會犯夢遊之症,和旁人一道住怕是會嚇到人,先生自然就肯為你們調配房間了。同窗們也不會有意見。」

徐墨秀看著自己的好友:「……」

徐念安笑道:「陸公子這個提議不錯,為防萬一,我會準備一張診療單子讓你姐夫帶去。」

趙桓熙:「……」

另一頭,萱姐兒策馬一陣疾奔,心中暢快了些,剛稍稍緩下速度,聶國成就從後頭超了過來。

「看不出來你小小年紀騎術不錯嘛!」他大聲道。

萱姐兒瞥他一眼,驕傲道:「那當然,我爹可是懷遠將軍!」

聶國成比她更驕傲:「我爹是鎮北將軍。」

萱姐兒:「我爺爺是定遠將軍。」

聶國成:「我爺爺還是鎮北將軍。」

萱姐兒:「我有五個弟妹。」

聶國成:「我有四個兄姐。」

萱姐兒滿意了,下巴一擡道:「你爹沒我爹能生!」說完一扯韁繩走了。

聶國成抓腦殼,這怎麼說著說著就扯到他爹能不能生的問題上了?

趙佳臻正策馬小跑,殷洛宸帶著傅雲津追上來。

殷洛宸問:「表姐,你金樓里有沒有男人戴的銀簪子啊?」

趙佳臻看一眼傅雲津,因為服齊衰的緣故,他是一直戴銀簪的。

「有啊,你們去時,說是我表弟,給你們打折。」趙佳臻道。

「表姐你什麼時候去樓里?你眼光好,幫我表兄挑幾支。」殷洛宸道。

「那可得等幾天。」

「幾天便幾天,多少天都等得。」

殷洛宸說這話時,三人剛好從徐念安徐墨秀他們幾人身邊跑過。

陸豐擡眸看了一眼,神色如常。

殷夫人叮囑過要回去吃飯的,趙佳臻萱姐兒她們玩了一會兒便去馬廄還了馬。

陸豐與徐墨秀自是不和他們同去靖國公府吃飯的,於是出了馬場兩撥人便分道揚鑣。

回陸府的馬車裡,徐墨秀用眼神挑著陸豐道:「怪道我說你今天怎麼巴巴地要跟著我來看我姐夫,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陸豐微微一笑,老神在在:「我這個年紀,動點春心不為過吧?」

「你去年才與國公府五房的退婚,如今春心動到長房的身上,家裡能同意?」徐墨秀問。

「與五房退婚錯又不在我,且是國公爺主動與我父親提的,我怎麼就不能求娶長房的了?家裡肯定是沒那麼容易同意,但祖母疼愛我,父親又侍母至孝,說服祖母並不難。」陸豐道。

「你既有此信心,說服了家裡讓陸伯父上靖國公府提親便是,何必費這周折?」徐墨秀問。

陸豐搖頭,道:「她初嫁,她爹娘已是委屈了她。而今和離再嫁,她母親必會遵從她自己的意願。我想娶她,長輩同意還不行,需得她自己同意才行。」

徐墨秀道:「我看她那個寄居在靖國公府的表弟似乎對她也有想法,人家可是近水樓台,你這見一面還得靠我的人怎麼與人家爭?」

陸豐笑道:「還是得靠你。跟你姐打聽一下,上巳節她們預備去哪兒踏春?」

徐墨秀扶額道:「多見這一面兩面的,真能有用?」

陸豐道:「不見豈不是更沒機會了?我先試試,若無用,我便先拿下你姐夫,再讓他幫我去拿下他三姐。」

「你這是盲目自信,你與我姐夫再要好,感情還能比他們表哥表弟的感情更好?他會幫你不幫他表哥?」

「表哥表弟的感情再好,能比他與他親姐姐的關係更好?他那兩個表哥都是金陵人,他三姐要是嫁他們之中的一個,就得像他母親一樣遠嫁。他母親遠嫁的結果他是看到過的,萬一有個不如意,娘家手都伸不過去。縱不會受欺負,經年累月地見不著面,也總會牽腸掛肚。何如嫁我?一個城裡住著,隨時走動,且嫁過來沒有婆母管束,也不必擔心姐姐受苛待。至於我,難道比他那兩個表哥差?總而言之一句話,只要趙三姑娘不討厭我,你姐夫包括殷夫人,都知道該怎麼選。」

徐墨秀又笑又嘆,道:「思慮如此嚴密,想來你心中早已行兵布陣一般布排妥當。看來不久的將來,你便要成我姐夫的姐夫了。」

入夜,慎徽院。

趙桓熙想著過幾天就要離開家去蒼瀾書院的事,翻來覆去睡不著。

最令他鬱悶的是,除了他之外,身邊人都喜氣洋洋的,沒有一個說捨不得他走的,包括冬姐姐!

他扭頭看向睡在一旁的徐念安,想起她白天說的要給他帶一張夢遊症的診療單子去書院就氣不打一處來。

徐念安正閉著眼醞釀睡意,突然被子一掀有人鑽了進來。

她嚇了一跳,睜眼見是趙桓熙,問道:「你做什麼?」

趙桓熙賭氣道:「夢遊!」說著還把被子往上一拉,將兩個人都蒙在裡頭了。

「哈哈哈哈哈,你別這樣!」

「哼!我夢遊呢,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別鬧了,哈哈哈哈!」

……

被子拱來拱去,過了一會兒,又沒動靜了。

又過了一會兒,才聽徐念安低低道:「喘不過氣了。」

趙桓熙將被子掀開,兩人的臉都憋紅了,徐念安的嘴唇濡濕晶亮,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

趙桓熙看得愈發傷心起來,以後即便是要罰寫字,也得十天才能一次。

「你果然一點都不會捨不得我,你就是個狠心賊!」他趴下來,額頭抵在她枕上,一動不動。

徐念安道:「十天回一趟家我覺得還可以接受啊,若是你一個月才回一趟家我可能會不習慣。你要不要試試一個月回來一次,看我會不會捨不得你走?」

趙桓熙猛的昂起頭來,氣惱交加:「你——」

「好啦!」徐念安伸手捧住他的臉,笑顏如花:「我當然是捨不得你的,可是為了你的前程,捨不得也只好假裝捨得。畢竟去蒼瀾書院讀書對你這一生助益都會很大。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在一起,你去蒼瀾書院才幾年?只要你科舉中第,便不用再去了。我本來心裡就不好過,你還要這樣,我便更不好過了。」

趙桓熙烏眸盈盈:「真的?」

徐念安想了想,道:「要不你別去了吧。反正在國子監讀書最後也能當官。」

趙桓熙立刻反彈:「不行,趙桓旭都自己考,我也要自己考。」

他從她身上下來,左思右想,最後嘆氣道:「算了,我還是去吧。」

徐念安心道:你本來也沒得選,敢不去,你娘立刻病倒給你看!

三月初一,趙桓熙去請他國子監的朋友吃飯順便告別。

三月初二,蒼瀾學院送了入學通知和蒼瀾書院的學子服過來,殷夫人急忙叫繡房的人拿去按著趙桓熙的尺寸改大小。

三月初三上巳節,朝廷和書院都放假,府里太平萬事順意,殷夫人心情好,帶著全家人到金明池畔去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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